該怎麼對待孩子,就怎麼對待家長
2013-02-05
  文/陳阿月
   ˙佛光大學生命學碩士
   ˙美國NCME 2~6歲合格教師
  
   菲菲(5歲)和我初相見那一天,當我以友善的眼神投向她時,她卻有如驚弓之鳥,嚇得低下頭;我再試著以輕柔的聲音招呼她,她卻蜷縮躲到媽媽的背後。我只好趕緊移開視線,和媽媽寒喧幾句後就離開,避免讓菲菲過度緊張。
   對菲菲來說,我是園裡唯一的陌生人,因為半年前她加入我們幼兒園時,我正好請假出國,半年後我回國,第一天進教室就驚嚇到菲菲。菲菲是中度自閉症兒童,但是菲菲的媽媽最初並沒有告知園長這件事,園長在觀察菲菲一段時間後,發覺菲菲是個有特殊需求的孩子,菲菲的媽媽才向園長說明菲菲的情況。
   菲菲的媽媽坦承,她沒有事先告知是因為擔心園長會拒絕菲菲入園。園長懇切的告訴她,我們會接納所有孩子,但是因為缺乏專業特教師資,所以希望家長同時讓孩子接受早期療育機構的協助,園方願意配合。
   沒想到,聽了園長的建議後,菲菲的媽媽卻決定不再讓菲菲來園,但也沒說明理由。園長聯繫早療社工後得知,菲菲的家庭是失聯的個案,從菲菲3歲多被評估確定後,家長對早療採取消極的態度,社工一直苦無介入的管道,這也讓社工感到憂心,擔心會錯過菲菲的黃金治療期。
   幸好,兩、三個月過後,菲菲的媽媽又帶菲菲來園了。菲菲漸漸適應園裡的生活,園長也等待時機,希望能再向菲菲的媽媽提議早療介入的事,但又擔心菲菲的媽媽又會像前一次一樣逃避離開,因此頗為躊躇。菲菲的媽媽不願意說出拒絕早療的原因,與我們的互動也很疏離。
   對我來說,菲菲也是個大挑戰。菲菲只要一看到我就躲起來,我只好對菲菲採取「視而不見」的態度,當我帶領團體活動時,她不肯加入,只坐得遠遠的,我還得小心我的視線不要讓菲菲看到,否則她又會驚慌不已。我必須與她刻意保持距離,以不著痕跡的方式設計她感興趣的工作或活動,除此之外,我只能耐心等待。
   漸漸的,我發現進行英文兒歌律動課時,菲菲會受到吸引。她慢慢移動位置,從外圍坐進團體裡;從不開口到一起唱,從對我充滿戒心到可以和我眼神交會,安靜且自在的坐在我旁邊。
   菲菲啟發了我的想法,我決定「等待」菲菲的媽媽,等她對我們產生信任後,才向她提起早療介入的建議。雖然社工常來電關切與催促,我還是對社工說明,即使我們也掛慮菲菲的黃金治療期,但還是必須等待菲菲的媽媽準備好,她才能真正的願意與社工配合。
   大約有半年時間,每當菲菲的媽媽來園接送菲菲時,我們只和她分享菲菲在園裡的生活大小事,絕口不提早療介入的事。菲菲的媽媽從少言、對我們保持距離,到漸漸放鬆願意多聊,然後有一天,她突然告訴我,她願意讓菲菲接受早療社工的協助。
   菲菲的媽媽說起她之前逃避早療介入的苦衷。一個只生養女兒的全職媽媽,對於沒有生育兒子,內心對婆家感到有所虧欠;幾個女兒中,只有菲菲從小安靜不說話,家人以為是「大隻雞慢啼」,當然也就不能接受菲菲被診斷為「中度自閉症」;媽媽也自責是不是自己沒帶好菲菲;社會對特殊需求兒童的偏見或刻板認知,也讓家人擔心菲菲被貼上標籤後,會影響她一生。
   這總總原因讓菲菲的家人選擇暫時逃避早療機構的介入,直到看到菲菲被我們完全接納與支持,菲菲的媽媽也對我們產生信任,終於慢慢釋放心中的罣礙,說出長期壓抑的心事,最後願意接受早療的資源。
   那天我陪同社工到菲菲家訪視後,社工對於找回失聯個案感到如釋重負,同時好奇的問我:「你們是如何讓菲菲的媽媽改變心意?」我回答她:「菲菲的媽媽是自己願意改變的,我們沒做什麼,就像對菲菲一樣,只是給予支持和尊重,等待她、不催促她改變。」
  
   以尊重與支持打開心門,聆聽生命最真實的聲音
   身為教育工作者的我也曾抱怨家長的「不改變」,老師們私下也會彼此訴苦,認為我們對孩子的工作難有成效,責任都在家長身上。我們把責任推給家長,就像有些家長也把責任推給老師一樣,親師之間存在著一條難以跨越的線。說是把家長當作教育的夥伴,其實是把家長視為無限責任公司,畢竟孩子是家長的,家長要自負其責。
   菲菲讓我了解,孩子有自己的時間表,孩子對外在世界有自己的感知,不需要催促,唯有尊重與支持,加上耐心的等待,才能有轉化的契機。原來對待家長也是如此,如果我服膺對孩子要尊重與支持的信念,那麼也該以此態度對待家長。我既然無法替家長解決種種個人、家族、社會的壓力,哪有資格催促家長改變?家長的心事誰人知?種種難以敘說的困境與憂慮,實在不是我這個外人能感同身受的。
   (全文請見蒙特梭利雙月刊105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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